賀豐羽有點糊塗，他爹死了？

“媽，你在說什麽？”

“我說什麽？”女人指著那個男人還有賀堅宏，恨的咬牙切齒，“這男人明知道你上學打球都要錢，還自己存了一筆給賀堅宏這小子，他就沒把你當親兒子看過！”

“你說我爹死了？怎麽可能？”賀豐羽覺得他媽一定是瘋了。

“貞雨，話不能這麽說，這些年來我對豐羽怎麽樣，堅宏又對他怎麽樣，你都是看在眼裏的！”男人也委屈。

“你要拿小羽當親兒子的話會存錢給賀堅宏？你都不怕遭天譴的嗎！”女人在無理取鬧。

男人很無奈，“堅宏大了……快要娶媳婦了，他這麽多年也沒存下什麽錢，我給他存點，以後結婚也沒那麽難……”因為賀堅宏的錢都花在賀豐羽身上了。

“對，什麽都是你們爺倆的，欺負我們娘倆是吧！”叫貞雨的女人拉著賀豐羽就要出門，“這不是我們家，我們走！”

賀豐羽身體正難受著呢，誰知道出去會不會碰上餘德輝的人，任憑女人怎麽拉他，賀豐羽都死活不出去。

“怎麽可能？媽你在說什麽！”賀豐羽眼角還掛著淚，哭著問女人怎麽回事。

等到事情都弄清楚的時候，賀豐羽覺得他一天之中經歷了這輩子最慘的時刻……

賀堅宏的父親早前結過婚，但賀堅宏的母親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，之後男人去外地打工，認識了賀豐羽的母親。

兩個人很快結為夫妻，賀堅宏那時候特小，也不記事，男人怕賀堅宏知道女人是後媽後對她有敵意，便從未告訴過賀堅宏這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。

於是也沒有告訴他，所謂的弟弟是沒有血緣的弟弟。

這個懦弱的男人，因為深愛著眼前這個瘋狂的女人，不惜為她養著她情人的孩子，犧牲了賀堅宏的小半生。

內疚之餘只能偷偷攢錢給賀堅宏存著。

女人一心想賭博，知道男人存錢之後便想辦法要把錢要過來，可男人怎麽也不妥協，一氣之下破罐子破摔，把所有的關系捅了個透徹。

賀堅宏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早就不懂什麽叫痛，什麽叫遺憾了，他亂七八糟的感覺都沒有，只是覺得解脫了。

終於都解脫了。

男人一直都對賀堅宏懷有愧疚，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，賀堅宏卻上前摟了一下他倍顯蒼老的父親，“爸，我不怪你。”

至少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有媽的孩子，已經足夠了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活在這個世上已經很艱難了，就往前看吧。

女人又和男人鬧起來，又是要錢又是什麽破事的，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麽，拉著她出去了。

賀堅宏也沒再管，那兩個人拉拉扯扯這麽多年，也沒見真離婚或者怎麽樣。

只有賀豐羽楞在大門口。

賀堅宏一步一步走回屋，頭也沒回，躺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氣，發現此刻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輕松。

像是卸下繁重包裹之後一個人往朝聖之地前行，路途雖遙遠孤獨，卻安靜。

賀豐羽已經快要瘋了……陷入颶風漩渦的驚恐。

他最討厭的母親是唯一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，他向來溺愛自己的父親不是他的親生父親，供他上學打球的哥哥……只是一個被他搶了爸爸的可憐人。

轉眼間，他竟然成了最可恨的那個。

賀豐羽特別怕，他之前敢和賀堅宏說絕交是因為他知道賀堅宏是他親哥，不可能會對他置之不理的，可現在呢……可怕的未知。

賀豐羽只要想想他是他媽和情夫的孩子，他爹明明知道還忍氣吞聲的養著他就已經要感恩戴德了。

而賀堅宏卻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寵著他，可等賀堅宏知道他是個野種之後呢，那個人之前的所有努力和關心，只是為了他“弟弟”吧？

可現在呢，他不再是賀堅宏的弟弟了，他會怨恨自己嗎？

賀豐羽像瘋了一樣跑到賀堅宏那屋，扒到他的門框的時候狠狠的摔了一跤。

賀堅宏埋在床上，聽到聲響頭都沒擡。

“哥……”賀豐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我不是你哥了。”聽到賀豐羽的聲音，他就知道，清靜沒那麽容易。

“哥……”

賀堅宏被吵的頭疼，坐起身點煙吸。

賀豐羽摔在地上之後沒起來，直接爬到床邊，抓著賀堅宏的褲腿，“哥，我錯了……我剛才就是故意氣你的……”

賀豐羽看的出來，他媽並不想要他，一只吸血鬼，有什麽好喜歡的，他爹雖說對他好，可關鍵時刻還是只給賀堅宏一個人存錢買房子娶媳婦……他就只有賀堅宏。

賀豐羽用賭球賺來的錢買了新的手機，可他甚至沒有存過賀堅宏的電話號碼，以前只有賀堅宏整天怕他又賭球打電話監督他的份兒，現在，賀堅宏可能再也不會給他打電話了。

賀豐羽的手機一直在響，是餘德輝在給他打電話，備註是“輝哥”。

賀堅宏低頭看了他一眼，一肚子的話到最後卻什麽也沒說，指著門外對賀豐羽道，“滾吧。”

“我不……這還是我家……我媽還在這呢……我還是你弟弟……”

賀豐羽哭著和他理論。

賀堅宏的後背倚在斑駁破舊的墻上，兩條長腿搭在床沿上，窄窄的單人床，盡顯寒酸，“去找餘德輝吧，以後想怎麽賭就怎麽賭，賀豐羽，我不會再管你了。”

“哥，你是在和我生氣嗎……剛才說絕交是我不對，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……”

“沒有，賀豐羽，我累了，真的。”賀堅宏的手機一直在褲兜裏震動，他從褲兜裏掏出來直接扔給了賀豐羽。

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餘德輝在找他要人。

賀豐羽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，坐在地上稀裏糊塗的接了電話。

原來是餘德輝給賀堅宏打電話，讓他把自己交出去。

“堅宏啊，我可是聽說你從我這兒劫了人啊，我知道小羽是你弟弟，但你知道，他以後還要上學，還要瞞住省隊賭球的事兒，這可都少不了輝哥幫忙。”

賀豐羽害怕了，“對不起輝哥……我以後不能幫您賭球了……求您放了我吧……”

餘德輝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是賀豐羽，笑了，“小羽啊，別害怕，哥派人去你家接你，你別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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